楚軒全身都僵住了，任由顧寧吊在身上。

這是她第一次自己主動親上來。

毫無技巧，一塌糊塗。

楚軒只覺得她在自己的嘴唇上像小動物一樣舔舐嚙咬，無邊無際的柔情奔湧而來，漫過那些青蔥歲月，鋪天蓋地，挾裹著楚軒所有的希望、憤懣、幸福與憂傷，全部都落到懷裏這個動作笨拙的小人兒身上。

楚軒閉了閉眼睛，收緊胳膊，伸手按住她的後腦，手指探進她柔軟的發絲，把她壓進懷裏，深深地吻下去。

這個吻深而徹底，卻和以往不同，不帶一點焦慮和掙紮。

顧寧生平頭一次這樣主動撲上去親人，心裏沒底，無限忐忑，終於等到楚軒有反應了，拿回主動權，才覺得放下心來。

分開的這幾年，他做了那麽多事。

那麽驕傲的一個人。所有那些他曾經不以為然的、反抗背叛的東西，他都一點一點和它們和解，妥協，直到完全融入了她的世界，甚至走得更遠。

他如同那天以血為誓說過的那樣，從沒有一天想到過要真的分開。

顧寧乖乖地任由他吻著，一聲不出，一雙眼睛一直目不轉睛地看著楚軒。

楚軒捧著她的頭的手滑過來，撫上她的睫毛，低聲問，“為什麽一直看我？”

“覺得你好看，多看幾眼，賺點便宜。”顧寧坦誠答。

楚軒抵著她的額頭，貼著她的鼻尖，“還有一輩子的時間，不夠你看的？想賺多少便宜，全都給你。”

顧寧心想：一輩子？真的會有嗎？

靠得這麽近，楚軒好像直接聽到了她腦中沒說出口的話，直接回答，“會有的，你相信我。”

無界的下一條指令第二天一早就傳過來了，給了兩組數字，是經緯度。無界說，想參加的話，最多派三個人，在中午十二點到指定經緯度集合。

完全沒說要去做什麽。

“不用帶小山和元元他們了，我們兩個去？”顧寧問楚軒。

犯不上讓小山和元元平白無故冒險。要是以前，顧寧就自己去了，連楚軒都不帶。不過現在不一樣了。

楚軒點頭，“好，我們兩個去。”

楚軒查了導航，兩人開車開了將近三個小時，才到了地方。

這裏早已遠離S市，越過大片大片的林地和草場，深入大陸腹地，越開越荒涼。

顧寧跳下車，時間還沒到。

“所以這裏有什麽？”

大陸腹地陽光兇猛，荒野上的植被在嚴苛的環境中掙紮求存，露出一大塊又一大塊棕紅色的土地，燥熱的風無遮無擋地撲面而來，四周荒涼一片。

空中忽然傳來陣陣隆隆聲，一架黑色直升飛機朝這邊飛過來，遠遠地都能看清上面漆著的金龍，卷起來的沙塵打得人沒辦法靠近。

好不容易等它落下來，終於消停了，上面下來兩個人。

是鐘驀和他那個未婚妻，都背著背包，裝備齊全。

鐘驀下來後沒有直接到顧寧他們這邊，而是過去幫另一個人下飛機。

這架直升飛機的艙門和座位都經過特殊改造，一個人坐著輪椅緩緩沿著斜伸出來的踏板滑下來。

這人年紀輕輕，看著和鐘驀差不多，卻如同老年人一樣穿著一身寬松休閑的白色唐裝，對襟搭扣，衣料細膩柔軟，手腕上掛著一串檀木佛珠。

他的面容和鐘驀有幾分相似，不像鐘驀那麽高大強壯，大概是常年坐在輪椅上的關系，整個人要清秀瘦削得多了。

他好像早已適應了輪椅，坐在那裏姿態安然，一雙眼睛卻十分淩厲，只看眼睛，就知道他的年紀應該是比鐘驀要大些。

鐘驀一反常態，勉強收斂了一點桀驁不馴，低姿態地推著輪椅朝這邊走過來，他那個未婚妻跟在後面。

他未婚妻早就看見顧寧和楚軒了，好像完全不記得那天曾經殺上門找鐘驀的事，一臉假裝的不認識，並沒有主動打招呼的意思。

鐘驀走過來，也不介紹一下輪椅上坐著的是誰，就直接問顧寧，“就你們兩個？”

倒是輪椅上的人，向顧寧和楚軒禮貌地微微點頭。

顧寧心想，你未婚妻的那兩下子我心裏有數，你們就算是三個人，三對二，也未必能占什麽便宜。

倒是這個坐在輪椅上的人，不知道是哪路神仙。

顧寧剛要開口，不遠處傳來一陣摩托的轟鳴聲，有人大聲喊，“等等我！”

顧寧回頭一看，只見荒原中一輛鮮紅色的杜卡迪像野馬一樣狂奔而來，開到近處就地一個急剎，車輪在紅土地上劃出一道深深的弧線。

上面的騎手停好車，從摩托上跳下來，摘掉頭盔。

顧寧，“……”

棕色短卷發，漂亮的棕色的大眼睛，身材嬌小，但是十分勁爆，好像是知道自己身材好，只穿著清涼的背心短褲，背心極低，短褲超短，上下都是能露多少露多少。

就是那個“娜塔莉波特曼”。

那個上次號稱自己是楚軒未婚妻，把顧寧狠狠涮了一通的“娜塔莉波特曼”。

“楚軒你幫我看看我們現在應該不是在幻境裏吧？”顧寧立刻壓低聲音問楚軒。

“不是。”楚軒也看著“娜塔莉波特曼”，表情十分覆雜。

“這個就是我跟你說過的那個‘娜塔莉波特曼’，她當時就是現在這個樣子。”顧寧小聲告訴楚軒。

楚軒嗯了一聲，滿臉都是無語。

“楚軒哥哥！”

“娜塔莉波特曼”直沖過來，就打算直接往楚軒懷裏撲。

楚軒飛速閃開，好像差點被毒蛇咬到一樣，臉上都是滿得溢出來的嫌棄，“你這幅鬼樣子，離我遠點。”

看見這個穿著暴露的女人向楚軒飛撲上來，對面看熱鬧的鐘驀好像樂見其成，他未婚妻更是一臉看好戲的表情。

“娜塔莉波特曼”撲空了，立刻轉向，張開雙臂伸手就要去摟顧寧，“寧寧！”

顧寧，“……”

您哪位啊叫得這麽熟絡？

顧寧還沒動，楚軒反應奇快，伸手一把揪住“娜塔莉波特曼”小背心的後領，把他拎遠。

“娜塔莉波特曼”誰都沒抱成，滿臉委屈，“抱一下都不行？真小氣。再說你們兩個也不等等我，就自己來了？”出口的聲音完全是女聲，還帶著點嬌嗔。

顧寧心想，你前些天天天跟著我們，沒事就搗個亂，翻個硬幣摘個牌子搞個惡作劇什麽的，還真把自己當成熟人了？再說聽聲音不是個男的嗎？怎麽又變成女的了？就那麽喜歡把自己顯形成母的？

顧寧上下打量他，真是全無破綻，看著就和一個大活人一模一樣。

“你突然冒出來幹嘛？”顧寧問。

“當然是來幫你們的忙啊。你們這裏不是二缺一？”“娜塔莉波特曼”對顧寧擠擠眼睛。

顧寧立刻拒絕，“不用，我們兩個就夠了。”心想，我連你是男是女是人是妖都不知道，哪敢讓你幫忙？再說上次受的刺激太大，實在是對他這幅樣子有心理障礙。

“娜塔莉波特曼”恍若無聞，只挑眉看著楚軒。

楚軒竟然點點頭，“好。算你一個。”

顧寧：？？？

這位哥哥你是吃錯藥了？你知道他是誰就讓他一起來？？

娜塔莉波特曼見楚軒答應了，立刻小女兒形態地雀躍起來，“楚軒哥哥最好了！”伸手又打算去拉楚軒的胳膊。

楚軒退後一步，“不過有個條件，不要靠近我一米之內，否則當心我抽你。”

“娜塔莉波特曼”切了一聲，“反正也不是要給你看的。是給我們顧寧看的。”轉向顧寧，魅惑一笑，“你上次不是說了，為了娜塔莉波特曼，你也能彎成蚊香？”

顧寧頭有點大：……這都是什麽跟什麽啊。

他們三個人看起來關系覆雜暧昧，對面鐘驀的未婚妻在旁邊先忍不住，“真有意思，你們這是一男拖二女，三人行？”

顧寧牙尖嘴利，一點虧也不肯吃，流利地接話，“那你們就是一女戰二男？看不出來。失敬失敬。”

“小雅。”坐在輪椅上的人出聲，他不能管顧寧，只好沈聲喝住自己這邊的人，不讓她們倆繼續胡說八道。

小雅撇撇嘴，不敢再說話了，看來是很怕這個坐輪椅的。

楚軒知道顧寧吃不了虧，對她們鬥嘴充耳不聞，從背包裏拿出一個手持GPS找了找，當先帶著大家往正確的經緯度那裏走。

離無界說的時間還差一點。

大家都往那邊過去，顧寧趁機低聲問“娜塔莉波特曼”。

“娜塔莉波特曼，你到底是人是妖？還是人妖？”

“娜塔莉波特曼”白她一眼，“都跟你說了我不是人，我是一種特別厲害的妖怪。再說我也不叫‘娜塔莉波特曼’，你天天叫那麽長的名字累不累？我叫路澄。”

顧寧繼續問，“好，路澄。你為什麽一直要跟著我，跟了我這麽長時間？”

路澄滿不在乎地笑了，“我高興。你管我。”

顧寧看一眼楚軒，他一直離路澄遠遠的，好像十分嫌棄，連一眼都不想往他身上看。

顧寧放低聲音，“楚軒看見你一點都不驚訝，還同意你跟著一起來，你們倆之間到底是有什麽貓膩？”

路澄也壓低聲音，“顧寧你個笨蛋，你看不見我，他可是一直都能看見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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